但程南野的镜头下始终只有我。
带着各种颜色的假发的我,安装红外相机的我,龇牙咧嘴抖搂掉在身上的蚂蟥的我,拆除盗猎电网的我。
每一次按下快门后,他都要盯着我看很久。
像是拼命在挽留什么。
直到我走过去,仰头,吻在他的唇角。
他才回过神压着我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,环着我的腰,发出轻微的喟叹。
远离人烟让我忘记时间。
只有半夜骨头里钻出来的窸窸窣窣的疼痛,提醒着我。
我的生命在走倒计时。
但意外总是要先来一步。
盗猎者的电网拆除后,我和程南野救下一只浑身是血、奄奄一息的小花豹。
秦山野生动物救助中心的工作人员赶过来,要到天黑了,我和程南野只能先将它带回茅草屋。
小花豹呼吸弱得要命,几乎全身瘫痪。
程南野以前学过些动物救治,以备不时之需,仓库里始终准备着大型保温箱。
他小心翼翼地给它处理伤口,设置好合适的温度后将它放入保温箱中。
我去山下不远处找村民买了些羊奶回来,程南野正在准备电解质水。
“应该是在逃跑过程中从悬崖上摔下来的,它全身很多处骨头都碎了。”程南野皱着眉头,“即便能救下来,也可能终身瘫痪。”
他目光落在保温箱里艰难喘气的小花豹,多了几份慈悲和怜悯。
“就看它有没有求生意志了。”
如程南野所说,小花豹伤得太重。
给它喂羊奶的时候,我的手都在抖。羊奶凑到它嘴边,湿润的眼睛茫然地盯着我看了片刻,又移开。
它没喝。
哪怕我将羊奶挤几滴在它的鼻头上,它也不肯舔舐。
无法自主进食是危机的前兆。
我急得快哭了,最后还是程南野换成注射器,强硬将羊奶打进去,它才勉强吞咽了几口。
秦山的夜晚温差格外大,哪怕四面有墙挡风,也仍旧冷得人手脚蜷缩不开。
程南野将热好的都将塞进我手里:
“你先去休息,这里我来照顾。”
这个夜晚对小花豹而言,是决定生死的黄金晚上。
必须要人寸步不离守在保温箱前。
我摇摇头,搂着八宝歪头靠在程南的肩上。